三千残光

自得其乐堆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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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st summer

家教2727合志《colors》的参本文,完售挺久了应该没什么了所以放一下……其实我没有放出参本文的习惯,这个是因为当初本来就是用长篇梗硬写短篇搞得一直不太满意,现在打算直接在原文档那里写最初想写的长篇【你到底是多懒】……所以这个缩略版的就在这边放个备档。

一开始打出长篇大纲的时候的题目是《夏日遗失的27个吻》,法国电影27 kiss missing的译名,喜欢文艺片的可以看看。不过电影和本文无关就是借个名

 

 

Lost summer

我曾经遇见你,在一个连阳光都迟到许久的夏季。

 

01

他终于想起这段时日以来不断重复的梦境。

梦里是残破的光,如同谁凌乱不堪的记忆,充斥心脏的都是不愿碰触的疼痛与不甘,而孤独的天空飞鸟绝迹,嶙峋的水泥支架对它进行毫无美感地切割,从细碎微渺演化到铺天盖地的雨幕是被翻转的沧海,淹没散落在废墟中坍塌的火光,高热的可燃物遇上冰凉的抚慰,将漫长的叹息凝成细长的青烟,在升起前被迎头而来的雨丝毫不留情地砸进一地污乱的湿痕。

他在焦黑的土地上茫然地抬头,跌落的水珠迅速地打湿面颊,揉碎视野中本就不曾明亮的天光,有谁张开巨大的羽翼,无法熄灭的光芒侵略般灼伤眼底。

而他如此平静地感到恐惧。

这个世界就要灭亡了。

 

天很晴,在镶着黑色边缘的金红火焰后露出的角落,是非常明亮的苍蓝色。

毕竟是夏天了啊。

有那么一瞬间乱七八糟的思维里泽田纲吉甚至认真的考虑了一下是不是应该佩服一下自己,为了危局混乱成一团的大脑居然仍然能够抛出一句毫不相关也没有什么紧张感的想法。

冲出去的时候到底是在想什么呢,或者根本什么也没有想,杂乱无痕地思维里有似曾相似的情绪像要冲破饱胀的胸口,右手中指的指根仿佛下一刻便会被灼伤,而眼前的世界被铺上温煦而单薄的橙黄色。

脆弱的像是谁微不足道地愿望。

纲吉努力地抗拒着心底因为那迫近地不可逼视的光芒闭上双眼和拔腿而逃的冲动,炎热的风拍打脸颊,煽动出混杂疼痛与惧怕的水迹。无法分辨颤抖得更为厉害的,到底是自己的身体,还是谁声嘶力竭,绝望如同泣血的声音。

直到那一点幻觉般似曾相识的景象无比明了地倒映在琥珀色的瞳孔里。

所有的声音在那一刻远去,他仰头看着那从天而降的火焰之雨,清楚地想起这一幕已经在梦里重复过许许多多次。

身体仿佛惊吓过度一般僵硬,大脑中充斥惊悸地高呼,却抓不住任何明晰的词句。直到那可以摧毁一切的火焰骤然消失,纲吉依然出神般努力强迫自己睁大了双眼,全身都因为恐惧而不可自制地战栗着,他却完全顾不上去惊喜一下自己居然没有死在那火焰之下,或是擦一擦脸上湿润的水迹。

 

面对如出一辙的情景时,他终于想起不断重复在梦境中,呐喊着要撕碎胸腔的情绪。

至少会让你离开这里。

02

从沉闷的声响中醒过来的时候,泽田纲吉有一瞬间的怔忪,恍惚间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夏日清晨。有远雷轰鸣从天边滚滚而来,沉闷而有力的声音似乎预示着一场盛夏里再寻常不过的不期而至的瓢泼大雨,于是奈奈会为此再三在出门时检查每一个家庭成员是否带好了雨具,当然,最终因为忘记带伞而被她无奈的笑着帮助准备的那个人,似乎毫无新意的永远都只会是纲吉。

然而坐起后便不再有他继续发呆的机会。眼前光线昏暗的狭小地室,不断簌簌抖落的灰尘与墙壁的震动毫不留情的提醒着他,那听起来如同远雷的闷响,实际上只是远方仿佛无尽的炮声。

 

这是战争开始后的第三个月。

三个月,严格来说并不是多么漫长的时间。如果把这替换成一个普通的暑假,总是仿佛一晃眼就已经过去,纲吉自己就不止一次在假日的末尾拼命赶着还有一大半的作业时懊恼为何时间这么快就过去的无知无觉。

然而现在他甚至不能确信自己是否还能再一次迎来那样一个寻常的夏日。

在战火波及到国土的第二个月,哪怕是最中心的首都也无法再维持着和平时期的生活。这个国家的领土并不如何的广袤需要花上太多的时间在如今的时代进行进军,因而很快的陷入了以整个国家为战场,全民皆兵的局面。

校长向全校宣布停课的那天纲吉安静地站在操场上,一如既往毫不起眼地被淹没在人群中。嘈杂的人声中夹杂着女孩子们难以掩藏的抽泣。在全员解散之前有学生忽然自发的唱起了并盛的校歌。最初只是一小群人,然后变成了一个班级,一个年级……那首酷似儿歌的简单歌曲第一次如此宏大的如同海潮般扩散开去响在校园的上空,仿佛所有人的期待和约定,因为无法预知的未来,所以不可言明,而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传达。

纵然作为年级著名的废柴吊车尾泽田纲吉不会想到这些有的没的,那一天的他也被莫名的情绪所感染,在人群里抬头注视着并盛主教学楼上那个每日早晨即将迟到时无比憎恨的时钟,胸口涌动着深切地不安和留恋。

而他也看到了楼顶上黑色的身影,依旧如同帝王一般傲然地俯瞰着这片领地,哪怕即将人去楼空。

或许从这个方面来说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幸运的。在迅速整理好了着装出去和山本交班的时候纲吉想着,狭窄的地室显然不是什么理想的休息场所,因此之前的休憩不足以让他的精神立刻就满足地恢复到清醒,因此他有些控制不住脑中毫无意义的想法。

云雀恭弥是并盛的帝王。

这句话很早之前就几乎是所有并中及其周边地区学生或者混混们的公认。然而那时候更多的人不过以为这只是一个简单暴力压制出的结论。然而面临时下这样的局面,所有人才惊讶的发现云雀并非只是一个拥有高级暴力的学生。他的风纪委员会在并盛几乎表现出了许多地方民兵指挥机构的作用,而且明显效率可喜。

就算本人依旧保持着独来独往孤高无影的作风来巡视着这片随着战局深入越来越面临着威胁的土地,但这的确是一个可以让人安心追随的领袖式人物。在风纪委员会的组织下并盛十四岁及以上的少年组成了按年龄分段的巡逻队以及城区边缘的民间布防力量,而更小的孩子们和女人在城中担任了后勤战备的工作。在大批成人被国家强制征兵后,这里算是难得的没有陷入因为战争的恐慌而混乱的地区之一。

并不是要火拼抵抗的战备,而只是不容许在战争结束以前让这片领地因为陷入混乱而损失太多的元气再难以复苏。

 

泽田纲吉晃了晃脑袋试图让因为乱七八糟的想法而愈发混沌的头清醒一些。作为高中生他所在的分队算是最外围地区的侦察任务执行队之一。在巡视的时候要全神贯注的注意有没有哪怕一丝战火逼近的风吹异动,以让所有人做好准备。换言之,算是目前风险最高的小队之一。

说不害怕是骗人的,他有些自嘲的笑笑。感觉得到自己放在口袋里攥着平安符的左手有些颤抖。

但是……但是那是并盛,就算是他,也会想要哪怕拼命也能够保护一些人。像是一周前专程随着送物资来的人们过来拿给自己这道从神社求来的平安符的满脸担心的奈奈,在漫长的作为废柴纲的在校时期里唯一会对他友好微笑的校园女神京子。哪怕自己只能做到最微不足道的事,也会想要能够保护她们一点点。

而这就是一切的开始了。

03

遥远的炮声像是天边的闷雷,虽然只是远方战局的余波,却仿佛时时刻刻在提醒危局也在朝这里渐渐逼近。也许正是因为那些呼啸着飞过天空炸开尘土和血肉地冰冷声响的关系,本该充斥着酣畅淋漓的暴雨或明媚耀眼的艳阳的盛夏,只向所有人展示着灰头土脸而阴霾深重的天空。

就在纲吉以为这一天也将结束在充斥担忧却没有异动的常态的时候,树丛地轻响让他猛然一个激灵,几乎手指颤抖的紧张着握住了唯一的步枪。

尽管他大概根本就没有向人开枪的觉悟。

   

纲吉想自己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心如擂鼓,他甚至没有发现自己因为紧张而屏住了呼息。胸腔里的器官仿佛要跳出体外,耳边充斥着幻觉般的跳动声。他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挪近那个方向,将自己藏在树后小心翼翼地张望出去。

出乎他意料的,随着细碎杂乱的脚步声出现的,不过是个看起来比他还要小上不少的女孩子。墨绿色的长发在脑后束成一束,因为距离看不太清她的样子,左眼下有一点不知是什么的金黄色,被白皙的肤色衬的异样鲜明。

是哪里迷路的孩子吗?在这样的想法明确以前他就惊慌地感觉到了不对,那是明显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而多出的两个声音,明显比女孩子的轻快细碎沉重了许多。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一样,拿着手枪的黑衣男人的身影几乎是瞬间出现,而漆黑的枪口终于摆脱了繁密树枝的遮挡指向了女孩子的前方。

“小心!”“笨蛋!!”在这种时候根本就想不起自己也有枪哦不或许想起来他也没有开枪勇气的纲吉在大声提醒着女孩子并且冲出去撞开人的同时惊奇地听到了另一个气急败坏地声音。成年人被他出其不意的举动撞得踉跄几步,不知是走火还是确实是正准备扣下扳机,枪口爆出一瞬的火光。

她没事太好了,纲吉一边努力站稳一边看到被惊吓到的女孩子回头看着这边时还模模糊糊地这样想,在被一把抓住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现在危险的是自己才对。眼角的余光甚至可以看到身后的人抬起手想将枪对向自己。

然而他甚至还来不及害怕地闭上眼睛,金红色的光芒带着惊人的热度在脸颊旁一晃而过。人体被撞击摧折灌木的声音传来的同时肩膀上铁钳一般的力道瞬间消失。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纲吉怔怔地回过头,摇曳的漂亮火焰映入暖棕色的瞳眸里。

那是……什么?

纲吉怔怔地看着那一团明亮的火焰以一种不可想象的速度移动,在视网膜里铭刻下漂亮的轨迹,几声闷响后火焰的主人终于停下让他得以看清身形。

是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却正在把被击中后颈晕过去的成人放倒在地上,那团神奇地不知为何烧起又为何不会伤害到他自身的火光熄灭,他看着对方清瘦的体型,觉得如果不是就发生在眼前,他根本无法相信这个人刚才是以怎样的速度和力度击倒了看起来危险许多的成人。

“你是笨蛋吗?!”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用来走神,清冷的声线带着有些藏不住的恼怒指责着,对方不满的回过头瞪着他,却在看清人的瞬间突然恍了神。

和火焰同色的漂亮眼睛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的人,声音里是不确定的迟疑和惊异,似乎还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欣喜,“……纲吉?”

“诶?!”这一声却让惊疑不定的纲吉回过神来,他依然难以置信地看着拥有奇异的漂亮眼睛的这个人,那张脸……有着诡异的熟悉感。

那……几乎就是纲吉自己的样子。

“你……认识我?”他小心翼翼地发问,同时却在心里否决了这个可能性。就凭这个几乎诡异的相似程度,如果两个人曾经见过面,他不可能完全没有印象。

“啊……”对方却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动了动唇,因为距离很近而让纲吉成功听到了那仿佛自语的低声,但那内容却越发的让人茫然,“也对……你是这里的纲吉。”

说得好像在其他什么地方还会有个我似的……纲吉在心里默默腹诽,当然,他是不敢把这话对着还谈不上认识的陌生人说出来的,哪怕这个“陌生人”有着同自己几乎一样的脸。

“那……那个,谢谢你们。”在场面陷入诡异的沉默时怯生生的少女声音打破了这个局面。纲吉突然便觉得心里简直是松了一口气般,他有些感激地侧头看向那个把他从这个诡异局面解救出来的女孩子,不知什么时候靠近的对方却在看清他时也惊讶的“啊”了一声,“……泽田先生?!”

“哈?!”纲吉觉得就算是在绝望的数学考场上自己的脑子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地完全不够用过。他迟疑地打量着娇小的女孩子,隔得近了就能看清,她左眼下那点让人在意的金色是一朵五瓣的奇异花朵,应该没有胎记会有如此鲜明特异的颜色和形状,可是却又完全不像是后天的人工纹身,海蓝色的大眼睛闪动着明睿而温和的光,那是几乎掩盖了她本身的美貌而让人感到相信和敬慕的光芒。

但同样的……他也确定自己绝对没有见过这样的一个女孩子。“你……是谁?”最终他还是丢弃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吐槽和千奇百怪的猜想毫无创意地问出这个问题,然后想了想,极度没有新意地加上半句,“你认识我?”

女孩子眨了眨眼,然后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轻呼了一声,然后带着些歉意似的笑了起来,友好地伸出右手。“嗯有些不容易说明的原因,虽然的确不曾会面…我听说过泽田先生很久,你好,初次见面,我叫做尤尼。”先……先生这个称呼听起来真的不是一般的奇怪啊啊哈哈在心底如此默默想着纲吉有些局促得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握住女孩子的手,“你好尤尼,那、那个叫我纲吉就可以 了……”

“寒暄什么的还是等等再做吧。”一直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少年这个时候突然出声,蹲下捡起打斗中跌落在一旁的原本属于袭击者的手枪,“虽然我确信这家伙短时间不会醒过来,但是我可不能保证没有其他的追击者,先离开这里才是首先要做的事吧。”啊对!被这样提醒了之后纲吉看着那个昏迷的成人发现自己的行为实在是危机感欠缺到在如今这样的环境里充满槽点,“啊我今天的巡逻任务也已经完成了……你们是附近区域的人么?现在战时这样行动很危险的,我先带你们回巡逻队的据点,然后再找机会回家吧。”他有些紧张地准备带路,看到那个和自己莫名相似的少年面无表情的将手枪递给了女孩子。“带着这个吧紧急的时候可以勉强防身。算是迟来的招呼,你们好,我是泽田言。”

居然连姓氏也一样。

 

04

“纲吉哥哥!”女孩子看起来是受到了重大惊吓一般地惴惴不安,在看到他之后迅速地跑过来,几乎像是小动物在找熟悉的地方躲藏起来一般得姿态。纲吉侧了侧头看着尤尼惊鹿一样无辜而惶恐的眼睛,若不是之前见过这女孩子哪怕在刚刚经历了被人追杀后依然镇定自若地与他谈话的样子,他一定不会怀疑这恐惧任何人接近一样的表现只是她堪称出神入化的演技。

“没事的尤尼,这里还很安全的,马上我们会送你去更安全地地方了。”他忍住自己翻白眼的强烈冲动看着旁边的那个家伙配合着女孩子如同一个可靠而友善的前辈安抚受惊过度的小孩子,唇边的笑意温软轻柔得如同夏日清晨的第一缕光芒,最终只能掐了掐手心迫使自己从想要戳穿那两个演技派的冲动里镇定下来,看着对方对一旁那两个将要和他们暂时交换职务的充当后备队护卫的低一级学弟交谈。

“抱歉啊真是你看这个样子……要麻烦你们俩暂时在这里替班,下一周补给的时候我们会准时来交换回来的。”“没事没事,”小一些的男孩子笑笑,眉目里是这个年纪特有的满不在乎的张狂,他伸手似乎想要去揉揉小女孩的头,演戏投入的女孩子对着这样的举动退了一大步将自己严实地藏在了泽田言的身后紧紧抓住了那个人的衣角投来惊恐地目光,“呆在城里无聊的要死,你们巡逻队多刺激好玩我求之不得啊!而且放心吧巡逻探看情况这种任务,我来做起来的话肯定比全校著名的废柴纲让人放心多了哈哈哈。”

……就算是纲吉也忍不住在心里大声地抱怨了一下,然而他那个在造就废柴纲这称号上也可算得上居功甚伟的说好听了是好脾气说难听是懦弱的性子终究还是让他除了嗫嚅了一下之外什么也没有反驳,只是接着去和对方交换了装备并交代了自己小队的轮班路线和注意事项。

 

总算是不用看着这两个演技派联手骗人了……踏上回城的路的时候纲吉揉了揉自己的头感到了小小的解脱。看着前方的两个人开始好奇到底这样千方百计地背后藏着什么样的秘密。那一天他出门时候就看到商量着什么都是一脸凝重的两个被自己捡到的同伴,而后就是女孩子认真严肃的拜托。

“纲吉君,”在自己提过之后换过称呼的小女孩专注地看着他,睿智的眼睛里有着隐隐得忧虑,“现在的时间完全不够,无论如何拜托了,之后补给队来的时候请帮助我,我们会想办法让人和你暂时换班的,能和我一起回并盛一趟么?”

到底会是什么事呢?他看着那个从出现开始就仿佛是个谜的小女孩子,老好人的脾气让他无法拒绝那个女孩子恳切的请求,一路上的时光却都消磨在了思考不能不去在意的对方这么做的原因。

    而那个答案很快就出现在了隔日。

05

“虽然说起来也许非常的不可思议,但是,纲吉先生,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尤尼。”尤尼平静地如此说,收到泽田纲吉茫然惊奇的注目。

 “如果是你的话,能够理解我是什么意思吧,泽田言先生。”纲吉惊讶地看向被女孩子点名的人,坐在一旁的少年完全不同于自己大吃一惊的表现,沉默而平静的看着神秘的女孩子。

“这是什么意思?”最终纲吉还是迫不得已的自己开口询问。“那么,就请让我再做一次真正的自我介绍吧,你们好,我是尤尼,吉留涅罗家族……不,”一直微笑着的女孩子第一次露出了有些落寞的表情,随即又像是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般地摇了摇头重新恢复了微笑的表情,“密鲁菲奥雷黑魔咒的boss,来自另一个世界距离此时的大约六年后。”“诶?!”这一次不光是纲吉发出了惊呼,连言也微微皱起了眉。“嗯简单的说…虽然这个身体原本只有八岁,但其实在这里的我已经十四岁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想大概你会比我更清楚这样的原因吧,同样也不应该是这个世界的人的,言先生?”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纲吉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完全不够用来理解这个小女孩到底在说什么了,他确信自己听清了每一个词,却完全不能明白这些词语连贯起来的句子,到底是想表达什么东西。事实上,如果不是三人里另外两个人都是一脸认真完全不是在开玩笑的表情,他会毫不犹豫地抱头认为这一定是他们在整蛊自己所开出来的奇怪的玩笑。

“果然……吗。”一直没有开口的人终于发言,却不知为何在声音中藏进了深深地疲倦。“那么,如果要简单的做出说明的话,我想这个说法会比较清楚。我所认识的泽田纲吉,是二十四岁的彭格列家族boss。而我的那个世界…应该已经不存在了。”

那一瞬间尤尼发出了一声非常明显的抽气掩住了自己的口,而在旁边从开始就一直一头雾水的纲吉终于无法再继续忍受这莫名其妙的局面。“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些什么?从刚才开始就全是让人听不懂的名词啊?什么彭格列,吉留涅罗还有那个什么奥雷的黑魔咒,boss又是什么意思,还有……”他不甘心的咬了咬唇,还是感到极端别扭奇怪的将那句话问了出来“什么又是二十四岁的泽田纲吉?”

这……这个诡异的沉默是什么啊。纲吉在内心抱头,从刚才他忍不住询问之后那两个人就一言不发,他有说什么很奇怪的话么?可是奇怪的明明是他们俩才对吧!他们说的那些他真的几乎是一个字都没能够听懂啊!在他几乎坐立不安地时候小小地女孩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轻轻笑了出来。“有……有什么好笑的嘛?”“不,失礼了,的确如果不进行一下解释的话似乎不行呢,是我没有考虑仔细,抱歉。”“啊……那、那个也……不是啦……”想要说并不是对方的错,可是开口又发现怎么说都不对,最终他还是只能挫败地揉了揉后脑,将本就蓬松的短发揉的更加蓬乱,无奈的看着微笑地女孩子。对方倒似乎完全不怎么在意,似乎是整理思路般沉吟了一下“那么首先……纲吉先生知道平行世界么?”

06

是非常久违地晴天,久违地像是一切还没开始之前的那些夏季,天空是被骤然的暴雨清洗后露出得那种清亮的蓝,带着这个季节特有的一点不可触及得高远和剔透感,被即将降临的傍晚那种温暖而浓厚的色泽一点点不被察觉地渲染。

数月来那些炸裂在远方的火光掀起无尽的阴霾,从被强制开始这个看起来漫无尽头的暑假开始的时候直到现在,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本该属于夏日的景象。

泽田纲吉坐在神社的石阶上,努力舒展了一下因为久坐而有些发僵的身体。

并盛神社坐落在相对的高处,因此从他所在的位置向前望出去,越过漫长的石阶,因为居高临下而收入眼底的,是大半个并盛的轮廓。

这是他那样熟悉的地方,纲吉有些发怔地看着眼前变得有些冷清的小城,心底复杂的情绪翻江倒海。

在稍早之前他从谈话的现场落荒而逃,哪怕是在回城的路上已经想过很多尤尼要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甚至神展开般幻想过该不会是像电影一样她是哪个国家的逃亡公主然后把自己认错成什么能帮助她的人物一样的奇幻剧情,然而真正听到的一切,还是超过了泽田纲吉最夸张的脑补。

手心里是女孩子交给他的指环,或许其它世界的他真的能是一个可以阻止这种事态的了不起人物,但这里的泽田纲吉也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高中生而已。没有经受过什么训练也没有接触过什么古老而强大的黑手党家族的世界,从来都胆怯而小心翼翼地生活在他人“废柴”的嘲笑中,谨小慎微地绕开所有可能的纠纷,温柔到近乎懦弱。因此幼小的女孩子拿出古老的指环交给他请求他收下,而他既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即便接受,他又能为阻止那听起来很快便会到达的危险人物做到什么。

即使如此……即便如此,想要保护这里的愿望,想要保护大家的愿望,也是无比真实的。想要做到一点什么,这样的心情让他没能够拒绝递过来的那并没让他信服的古老信物。

 

而将所有的心情挂在脸上的人,并不知晓,他因为不久前的谈话满脸茫然而无措,却最终又坚定下来的表情,对找到他的人来说,是如何再也熟悉不过的模样

在某个已经被白兰一手摧毁的不再存在的唯有他一人知晓的世界里,十四岁的时候第一次被诡异的婴儿家庭教师通知自己的黑手党继承者身份的纲吉,十九岁时在意大利准备正式接手家族事务前夕的纲吉,还有二十四岁、在得知了彭格列指环的特殊地位,面对着理由无聊却难以战胜的危险存在,依然决定去尝试阻止对方的纲吉,都是这样虽然无奈不安茫然,却依然无法忽视他人真诚恳切的请求与托付,最终因为决定要去保护什么,从而无法拒绝那艰难危险的选项的模样。

 

“只要跟着纲吉你自己的愿望来做就好。”

那个已经熟悉起来的声音里似乎带着某种怀念的意味,因为所站的位置稍矮了几阶纲吉甚至不必抬头,就可以有些惊奇地看到对方走神一样有些恍惚的神情。“抱歉……”很低的声音,却足以听清内容。纲吉茫然地看着突然向他道歉的人,而对方回过神来朝他露出充满歉意的笑容,低声的话语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纲吉身边的。”

哦……诶诶诶?纲吉睁大了眼,因为那几乎近乎于暧昧的话而忘记了掩饰自己吃惊的样子茫然地盯着对方,在一下午的漫长叙述与发呆后摇摇欲坠的太阳沉没前炫目的橙黄色光芒将对方金红的眼眸缀染得如同跳动着绚丽的火焰,像是在为他的话语做上一个不容置疑的注脚。“虽然之前没有说,不过我想尤尼应该是能看出来的,我啊……是我的世界里纲吉的火焰。”

对方看起来来有些犹豫地,最终还是执起纲吉的手,指环上蓝色的宝石因为动作流动过水一样的光泽,烫金的文字像是遥远的伤痕。拥有火焰一般的眼睛,自身却出奇安静的少年出神一般看着那个古老的指环,最终垂下头近乎虔诚地轻吻那古老的铭文,如同逆着时光去捡拾一个曾经没能做到的诺言。

“无论发生什么,这一次,至少也会保护住你。”

 

“你并不是我曾经所认识的那个tsuna·,也不是尤尼认识的那个是所有世界的唯一希望的泽田纲吉。你就是这个世界的泽田纲吉。所以哪怕知道了这些事,也没有必要强迫自己承担起什么家族和世界,强迫自己去面对这些残酷的事情。”

“所以纲吉只要做你想做的就好。”

07

那好像是非常漫长,又好像只是再短不过的一瞬间。

前一刻年幼的女孩子迈出一步站在身前,张开双手形成了一个保护的姿势。于是日光变成被融化地巧克力,以一种近乎粘稠的姿态温柔的滴落在方寸间,天空里的敌人投下的火焰就像是被包裹的杏仁榛果,毫无痕迹的被包容藏起。

右手中指上还不熟悉的重量仿佛随着奇异的节奏跳跃起来一样轻轻箍着柔软的指肚,那感觉无比怪异,如同呼应着什么。而他听到小女孩子清脆的童音,重复着不久前最终终结了谈话的语句,“你想要的是什么呢,泽田先生。”

那并不是一个问句。

 

想要的是什么。

纲吉有些发怔的看着小女孩,尤尼晴空色泽的眼睛里是甚至超乎了她原本年龄的冷静与透彻,那种被直直看清了心底深处的惊悸感倏忽涌上,甚至让他没法去惊叹方才那不知为何温柔笼罩在他们身边,抵挡了攻击的火焰是从何而来。

想要的是什么?

就算是在数天前的谈话中被告知了事情的一切缘由,纲吉也并没有接受这一切解释的实感,哪怕它看上去无比合理。在此之前他终究只是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需要焦虑的除了不见起色的学习成绩至多还有颗粒无收的情人节巧克力数量,三个月前急转直下消失的日常他尚未习惯,紧接着就发现自己莫名地变成了事关世界的巨大事件的中心角色。

这样的人生变幻简直连科幻小说都不够看好么。少年纲吉抱头欲哭无泪,然而就像从来没人关心过他是否介意“废柴纲”这样不怀好意的奚落称呼从幼稚园时期如影随行,生活从来也不曾在意他的茫然无措不安犹豫,巨大车轮隆隆碾过,只递给他无从挑拣的窘迫选择。

可他想要的是什么呢?

在遥远的炮声如雷轰鸣时,在世界的秩序一片混乱时,在狭小的地下室抖落的灰尘中醒来时,在拿着并不熟悉的武器一遍遍心惊胆战的巡逻时,或者在更早以前,在响彻了整个学校的校歌中抬起头,看到哪怕是并中的帝王也只是沉默地注视着自己的领地即将人去楼空之时。

想要的,不,衷心希望地……大概就是能够再一次拿回在那之前所有平凡到或许无趣的日常。

泽田纲吉从来就不会是什么伟大的英雄。他热爱漫画,和所有同年龄的男生一样偶尔幻想过遇上奇遇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然而更多的时候他是那个和气老好人到被视为懦弱的废材纲。英雄的道路伴随着牺牲伴随着成长,想要成为火影的孩子在得到旁人无可比拟的共生体前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坐上巨大机体的少年为和平而战的征程上失去了同伴甚至要和珍惜的朋友拔刀相向,阻止了疯狂炼成计划挽救世界的兄弟在踏上旅途以前就失去了名为“家”的归处,而泽田纲吉没有勇气去想象自己是否能面对那些牺牲。

他喜欢并盛整洁干净的街道,在春日时会有盛开的樱花偶尔飘落,校园的操场上有棒球少年明朗的笑容和击中球时泛着些许回音的清脆响声,女孩子们整洁的校服一尘不染,书包中总有赶也赶不完的作业和让人不那么满意的试卷,而教学楼上时钟在他匆匆忙忙总是濒临迟到的脚步中安定的转过一圈又一圈。

他喜欢京子简单纯粹的笑,美丽的女孩子从很早以前开始在旁人对比中简直珍稀的温柔对待像是温暖的风景照亮他充斥旁人嘲笑的整个中学时代;喜欢邻家总是喜欢朝他摇着尾巴的吉娃娃,小狗乌黑的眼睛里是亲近的渴望虽然他总是不争气地看着欢叫时露出的尖利犬齿落荒而逃;喜欢奈奈在早餐时温柔的眼眸,虽然在很多事上有些脱线但他毫无疑问地相信她是世上最好的母亲,没有之一。

而这些就是他最最想要的无可替代的珍宝,那个所有人可以尽情欢笑,有成绩苦恼有失恋伤心有不敢告白的胆怯遗憾,却没有什么炮火即将落下的危险,没有谁将灵魂生生剥离逃离躯壳的紧迫,没有谁微笑着说要成为神因而毁灭旧有的一切的,最为寻常,却看起来遥远的如同隔世的安稳日常。

你想要的是什么呢,泽田纲吉。

纲吉闭上眼,心底有什么仿佛迫不及待地奔涌而出,而他知道那是一个答案,一个……从未如此坚定的期望。

温暖的感觉从指间漫浸全身,他睁开眼,看到那尚还陌生的指环上,跃动着的莫名熟悉的小小火焰。

霞光一般温和的橙黄。

 

08

“不愧是泽田先生啊。”他听到女孩子的赞叹,声音里是由衷的笑意和放下心来般地安宁。看向对方的同时尤尼跪在了地上,闭上眼的女孩子平静得近乎虔诚,而胸前那个造型奇异的奶嘴挂饰,此刻竟然也亮起了一般温柔的光。

这到底是……?!

在疑问出口以前心脏猛然地感到了悸动,猝不及防地收缩让他也半跪在了地上,仿佛古寺的钟声敲响而山中犹有余音震动,虽然表达起来很是奇怪,但他真的觉得有遥远的呼唤传来,而右手上安静燃烧着火焰的指环仿佛有意识一般的试图去回应。仿佛连时间也在那样的响动中静止了下来,他甚至错觉自己如果伸出手,就可以触摸到时空的褶纹。

而一直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的人也似乎受到了影响。先前惊讶地神色退去,白兰若有所思地看着这里,手上的玛雷指环也散发着燃烧的色泽。而在稍微更近一点的地面,泽田言投过来的目光,一时竟无法分辨到底是恍惚还是抱歉。

“似乎是可以回去的时候了呢。”他听到尤尼低声的呢喃,年幼的女孩子睁开眼微微侧过了头向他露出一个笑容,如同做下了什么决定一般,蔚蓝色的眼里是超乎年龄的沉静和决然,“我也有自己必须要面对的战斗,这段时间以来谢谢你的照顾了,这个世界的泽田先生。”随着话尾消失,属于她的那份光芒忽然间就浓烈了起来,而纲吉发现自己的指环火焰如同呼应着那个明亮起来的奶嘴一般也燃烧得更加剧烈起来,同样情况的还有白兰。而言……在他来得及惊讶一团火球如同被吸收一样从少年那边倏忽投进了尤尼手中光华万丈的奶嘴之前,就如同那光芒突然亮起,洒满整个视野的温暖光芒在一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而纲吉慌忙接住软软倒下的尤尼,发现对方不知缘何昏睡了过去。

“快走!”焦急的声音让他从茫然叫醒小女孩的试图中骤然惊醒,原本高举半空的敌人不知何时陷身于流光溢彩的巨大冰柱中,而皱着眉的同伴丝毫不见放松的皱紧了眉心,脸上的表情居然是焦虑到几乎迫切的。

在他们的身形消失以前,封冻的晶体上现出一道裂纹,而后四分五裂,重获自由的白兰看着三个人匆忙逃走的身影露出沉思和玩味的表情,竟然没有追击。

09

至少会让你离开这里。

在自己没有任何战斗经验技巧因而无从插手的,久长而情势分明的战斗后,在近乎是本能般想要去阻止那急坠而下的焰雨从而冲出去后,在那几乎和不断反复的梦境中几乎一模一样的火光投入眼眸中时。

泽田纲吉终于清楚地想起了噩梦里几乎攥紧呼吸般急迫的心情。

 

“我承认你很努力了,但是放弃吧,言君。这场游戏从一开始你就输了,因为你只是一个凡人,而我,可是要成为新世界的神的存在。”因为无法插手所以离双方交战的地方有些距离,纲吉微微眯着眼,专注着分辨着风里传来的话语。在白兰轻松带笑的话语之后,他听到那个熟悉的,安静而坚定的声音。

“你错了。”

“到现在还把这看成是一场游戏吗,白兰。” “你……并不是,也永远不会是什么神。”泽田言有些恶意地开心着看到白兰因为自己的话露出了些许恼怒的意味,“很遗憾,我想你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是对神的信仰。”“我不需要明白那种东西,反正成为新的神以后,所有的人都会自然而然的信奉我,这种无聊的事,只要他们懂得就可以了。”那个人在些微的恼怒后再度拾起了笑容,笃定而傲慢的回答他,“反而是言君你,既然对我说了这样的话,就要准备好接受不敬的代价。”然而少年没有在意,依旧沉静而坚定的声音,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一般降低了音量,却透着无可动摇的意味。“信仰……神明这种东西,从来都不会是因为力所不及而屈服恳求的存在。”

 

而在战局越发倾向一面,以至于出现和梦境中毁灭一切的终局相似的情景而冲出去的时候泽田纲吉或许连自己都说不出那一瞬间他到底想到了多少东西。

“只要跟着纲吉你自己的愿望来做就好。”

那时候有人这样对他说。而同样是这个人告诉他泽田纲吉只是这个世界的泽田纲吉,而不用因为知道了所有的前因后果就逼迫自己成为自己并不认识的自己,必须成为他人期待的救世主。

“我……当然相信着,神明那样明亮地,会带来希望和勇气的存在。”他想起那时候少年眺望夕阳的神情,那一瞬他是真的好奇起了对方曾经认识的那个自己,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

“因为我曾经遇见过啊,只是,那样的存在,从来,都并不是在神龛和天国那样冷清无声的地方。”

那么,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存在的话。

请帮助他阻止这一切,实现这个愿望吧。

纲吉最终闭上眼,将遮掩了整个视野的火光关在了视网膜之外的地方。

10

但意料中的毁灭并未到来。

时间仿佛停止在那一瞬间,而方才铺天盖地的火光连同它们的主人仿佛从未出现过,在惊讶地反应过来以前泽田言终于冲到了那个人的身边,看到那么大无畏地冲出来的少年,实际上惧怕地浑身颤抖,紧闭的双眼下,眼泪的痕迹隐隐泛光。

“哟,蠢纲。”对纲吉来说无比陌生,然而言却相当熟悉的招呼声响起,他回过头,看到西装革履的小婴儿高深莫测的脸。

“好久不见,里包恩。”

 

“难怪。”黑衣的小婴儿在听完后点了点头,“在修整错误的时候察觉这里似乎有一个巨大的时空漏洞,忍不住想要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轻松跳起一脚踩上了从刚才开始就用奇怪眼光打量着他,一看就在不停腹诽的纲吉毛茸茸的后脑勺,“收起你那副蠢透了的表情,蠢纲。虽然这个世界的你并不是我的学生,可好歹现在也是点燃了彭格列指环的人。”然后他果断无视了对方的痛呼回过头对着另一个看起来要明了情况得多的人。“那么现在看来,多半是因为你的世界被毁灭,那时候那份力量过于庞大,造成了旁边的世界时空上的错位,所以这里的时间才是其他相应定点上的六年前。”他看到表情一下子黯淡了许多的少年,帽檐上的列支不安地向前爬动了几步,突然就变形成了架在鼻梁上垂下的单片眼镜。这情景又把那边揉着脑袋的纲吉吓了一大跳。“的确那边的白兰说过为了带走他的雷守毁了一个世界,看来就是你那里了。别在意,虽然这里的情况的确有点严重,但是不要小看73的奇迹啊。”原本沉默的少年猛然抬起头看了过来,里包恩看着那一瞬间似乎亮起来的眼睛,不动声色的想虽然看起来似乎成熟稳重得多,这家伙本质上果然还是和蠢纲一个样。

“那么尤尼的那个世界……果然是成功了么,唯一击败白兰的可能性。”对方的话让里包恩挑了挑眉,像是有些意外对方居然知晓,却也没有深究。想了想决定还是没必要给这两个人说明那边具体的情况和做出的牺牲,“白兰因为玛雷指环而对所有世界造成的影响正在被封印抹去,虽然你们这边的扭曲比较厉害,但也在可以修复的状况中。”他看着两个人手上相同的彭格列指环,想着这样的奇景大概也就只有这个世界曾经出现这么一次了。“但是因为在时间上出现的错误扭曲,大概修复之后,你们会和那边的蠢纲他们一样留下关于这段时间的记忆,毕竟修正不是抹消,而你……”他想了想也没找到适合用来称呼火焰的名字,索性不去在意直接称呼了你。“对这个世界产生影响的部分,大概会作为这个世界的力量一起,被融入到蠢纲的火焰中去吧。”“啊,是的。”被提到的少年回答,事实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毕竟作为火焰的意志,他正无比清晰的感受到集合成自身的火焰像是被拆分成了两份,一份呼唤着回归般走向不可知却让人安心而莫名熟悉的地方,而另一份,如同流水一般安静地归于本属于这个世界的指环中去。

“那搞清楚了原因,我也就先回去了。”小婴儿拍了拍帽檐,百无聊赖变换着形态,此时正变成一串气球挂在黑色礼帽上的蜥蜴迅速变回了原型,安稳地趴在帽檐之上。“这个世界的修正大概还有一段时间,在那之前,好好道个别吧。”

在话音落下以前,就像他突然的出现一样,黑衣的婴儿突兀地消失了。

11

“那么……”纲吉抬起头看着站在身边的人,对方依旧像是这些日子以来已经熟悉的那样,安静的站在那里,而漂亮的眼睛里沉浮着他看不懂的情绪。动了动唇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哪怕是他,方才的谈话也足够令人明了意义。他努力忽视着心里四处漫溢的空泛,有些茫然的,几乎是说服自己一般的想,这样就好了。

一切都结束了。

那些迫在眉睫的战火,电视转播上寸草难生的战后废墟,疯狂地扰乱了整个世界的总是笑着的野心家,被迫被国家征召而离开故乡的成人们,都会像是一个被遗忘在脑后的噩梦,这个世界除了自己再也无人知晓,这样不是很好么。

他有些努力的去回想今天的具体日期,然后发现再过一周,原本属于暑假的日子就要完结了。那么,不再有白兰发动战争的世界里,新的学期就要来临,并中的校歌会再一次在开学仪式上响得稀稀拉拉,新入学的男孩子最先关心的永远是女孩子们随风拂动的校服裙摆而不是老师发下的课本,寂静已久的商业街会再次热闹起来,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奈奈会再次提着晚餐准备的一大袋食材,然后听着商家的减价广播却跑错了方向。

他所期望的一切都会回来,这样就好了。

而那样的世界里不再有这个人。

“……是该说再见的时候了吧,纲吉。”对方接过了他没有说下去的话。泽田言垂下头,绚丽的眼睛安静地看着他,慢慢染上无比温软的笑意。“谢谢你。”“诶?”“这一次……总算没有食言呢。”“……什……么?”他有些茫然的想着对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却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清空了所有的思绪。眼前透过对方有些蓬乱飞散的发尾是蔚蓝如洗的天空,正渐次被跌落的夕阳染上一寸寸的橙红,那样的光景甚至让人想起不久前湮没一切的火光。后知后觉地想着原来这一天就这样过去的纲吉,有些无措的发觉眼前的世界慢慢变成了一片模糊的橙黄色。

那样柔和安宁的色泽,如同此时漫浸在肩上,或者是滑落过脸颊的水渍一样的温暖。“呐,言。”他第一次这样去称呼那个人,却发现自己简直熟稔地像在召唤一个多年的旧友“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啊。从一见面的时候就是,以后大概就无法见面了吧,”他想起那时候从茂密的树林中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解决了他和尤尼的险境的人,在看清那个身影之前先跃入眼瞳的明亮火焰燃烧,仿佛还是在一刻之前的事情,可为什么转瞬之间,就走到了离别。

 “不是这样的,”低语声响起时对方摇了摇头,蹭着肩膀的动作带来些许的痒意,然后他感到温暖的手拂去自己脸上那些不知为何而来的水迹。少年安静的笑退去了一直以来总是若有所失般的忧伤和恍惚,还带着哭泣痕迹的眼睛是前所未有的绚丽,而身影却仿佛要融入渲染了整个世界的夕照般模糊。“我是纲吉的火焰,无论发生什么,我会陪着纲吉你的。”他对着因为变淡的影子而露出了惊讶和不安神色的少年微微眯起了眼睛,已经几近透明的手以一个虔诚的姿势抬起按在心口的位置,“我一直就在这里,所以,就不和你说再见了,纲吉。”“非常非常地感谢你,让我起码能遵守一次自己的许诺。”

“……以后,就不会有那个噩梦了。”

而后和燃尽的夕阳一样消失不见。

纲吉在变得清爽的夜风中震惊地抬起头,方才仿佛染尽整个世界的橙黄光芒如同沉没在地平线上的太阳一样了无痕迹。就像是这些日子以来长久徘徊在深夜,应该是对方记忆的梦境,又或许是才发现对方一直知道,却失去了询问对象的问题,最终如同这个被丢落的仲夏一样了无痕迹。

夏末的夜空里可以看到零落的星辰。

在逐渐加深的夜幕中像是天上的灯火被逐渐点亮。

12

再低头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熟悉的摆设几乎让人落泪。他从书桌前的窗户望出去,并盛的街道安静地只有路灯散落的光芒和偶尔的一两个行人。

发了一阵呆后泽田纲吉看向桌前的日历,鲜红的日期显示着这是暑假开始的第一天。他有些茫然的伸出手去描摹那个数字,却在看到手上的指环时蓦然的惊醒。

这并不只是一场噩梦,他想起黑衣的奇怪婴儿的话,坐在桌前安静的抬手捂住了心口的位置。

这个夏天已经结束。

右手中指上的指环有着错觉地温度。

但我确实曾经遇见你,在这个铺满栀子色的夏季,哪怕这是没有其余人知晓的真相。

尽管这个夏天已永远不再到来。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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